林语霜见他不吃,以为他是不敢,笑道:“你尝尝呀,真的很好吃。”
“我今日还尝试了一块,鲜美异常,令人上瘾!不过我不能多吃,大夫说我胃气弱,受不住生食,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。”
谢行之点了点头,将脑海中活色生香的画面给强行压下去,夹着一片肉,蘸了点酱油,送入口中。
口中的肉虽然看着过于嫩气水灵,但入口却意外的弹嫩紧实。
恍然间,右手中指上的触感仿佛又回来了。
那天晚上他狼狈逃离,回去后洗手洗了许久。
当晚睡着后,竟还荒唐地做了那样放纵又香艳的梦。
梦中的场景赫然便是那方月光下肉波荡漾的水池。
这几日他好不容易满心满眼腻在林语霜身边,将那晚的画面全抛在脑后,偏生这会又全想了起来。
口中甘甜清凉的海味瞬间变得味同嚼蜡。
旁边林语霜还在殷殷期盼着:“好吃吗?可吃得惯?”
谢行之沉默一瞬:“嗯,不错。”
声音竟也不知何时沙哑了几分。
面对林语霜在旁无知无觉的温顺模样,他越发觉得内疚又自责。
他的小妻子满心满眼都是他,身子已经如此了,还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。
而他呢?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?
谢行之啊谢行之,你真是枉为人夫!
他强行将心底的龌龊心思压下,专心陪林语霜吃饭。
*
翌日一大早,谢行之去谢夫人院子里请安,却没想到会撞见白轻鸿。
白轻鸿正在他母亲的院子里跟几个小丫鬟踢毽子,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,嘴角一对小梨涡甜得像蜜。
谢夫人正宠溺又开怀地笑着,脸上满是无奈,还不忘叮嘱:“你这丫头,小心点!”
白轻鸿头也不回地笑着应承:“知道啦!”
欢快又清脆的声音中气十足,听着便让人觉得热闹又讨喜,满满的都是生命力。
谢行之听惯了林语霜虚弱无力的声音,乍一眼听到白轻鸿的声音,只觉得清爽又干脆,心中也莫名跟着一轻,仿佛突然从压抑逼仄的房间骤然跳入了广袤无垠的田野,身心都跟着舒展了。
他似乎有点明白,为什么母亲会这样喜欢她了。
自从他娶了林语霜,母亲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开怀地笑过了。
若她不是这样卑劣又贪慕虚荣,不择手段的人,或许他还会放她在府上当个小丫鬟,陪着母亲。
可惜了,她实在太过卑劣。
他绝不会放任一个如此卑劣的人待在母亲身边。
白轻鸿的毽子踢飞出去,恰好砸在了谢行之的胸膛。
她眨了眨眼睛,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,有些怵得慌,躲到了谢夫人身后:“母亲……”
谢夫人笑得慈祥,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不怕不怕。”
说罢,她又转头,嗔怪地瞪了谢行之一眼:“你瞧你,整日里也没个笑脸,怎么?为娘比不上你那病恹恹的正妻?不配得到你的一个笑脸?”
谢行之抿了抿唇:“母亲说笑了。”
他并不喜欢母亲当着丫鬟婆子的面编排他的正妻。
看到白轻鸿躲在母亲身后,他心中越发不悦,旁的便罢了,这次定然是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故意挑唆。
她不就是想要挤走霜儿的正妻位置,自己爬上去吗?
果真是个心思深沉又贪慕虚荣的女人!
谢行之扫过白轻鸿时,眸底划过一抹厌恶和阴郁。
谢夫人有意撮合两人,拉住了谢行之的胳膊:“难得你今日休沐不用去校场练兵,来陪母亲用早膳吧。”
谢行之皱眉:“不了母亲,请过安,我还得回去看看霜儿。”
谢夫人不满:“你和你那妻子日日腻在一处,就施舍给我这么一顿早饭的功夫都不行?”
“有了媳妇忘了娘是吧?嫌我们碍眼,要不我和你爹现在就搬出府去?”
谢行之抿了抿唇,终究是沉默妥协。
谢夫人这才满意了些:“走走,在咱们去衡芜苑用早膳。”
谢行之又顿住:“为何要去衡芜苑?在您这儿不行吗?”
谢夫人就瞪他:“衡芜苑怎么了?你一个大男人还怕那院子吃了你不成?”
白轻鸿在旁边偷偷揪住谢夫人的衣角:“母亲,他好凶,我不敢……咱们就在这儿吃吧。”
谢夫人又怜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别怕,娘在呢。”
白轻鸿垮了一张小脸,躲瘟神似的藏在谢夫人身旁,不去看他。
谢行之却越发厌恶了。
这个女人那天晚上还敢大胆地直接骑到他的手指上来绞纳住他,如今又在他母亲面前装出一副鹌鹑似的胆小模样。
这种拙劣的技俩也就偏偏他的母亲了。
几人到了衡芜苑。
白轻鸿的贴身丫鬟临溪早准备好了早膳。
因着白轻鸿平日里总爱偷偷倒掉将军府给到药膳,因此这些日子,谢夫人都要来盯着她,陪她一起吃早膳。
白轻鸿是觉得,她身体皮实,用不着补,踢毽子都没事儿,哪儿用得着补?
吃那些药膳,没问题也补出问题了。
谢夫人怕她偷懒,旁的不说,但还是会盯着她将燕窝吃了。
谢行之一进她的院子,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意,整个人都跟着清爽了起来。
他随意扫了一眼,才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修了个活水的小清池,底下铺着鹅卵石,养了几尾锦鲤。
一进院子便能听到活水叮咚流动的声音,让人听着便觉身心舒爽,夏日的暑热也去了大半。
池塘另一边是一个很大的葡萄架,密密麻麻的葡萄藤交织,拱起一个小凉亭,底下是石桌和藤椅,旁边还放着两个毽子和玩具,应该是白轻鸿平日休憩的地方。
她倒是会享受,将衡芜苑打造得如同天然的避暑山庄一般清凉舒爽。
倒和闷热的承霜苑形成鲜明对比。
进了屋子,谢行之才发现屋子里也别有洞天。
白轻鸿嫌弃那些装饰的东西繁杂又沉冗,便将各种摆件全给收了起来。
房间里的一应桌椅长案全都是用竹编制的,随意挂了些水纱帘子罢了。
门窗都开着通风,屋后面还种了些薄荷叶和驱虫草。
乍一进屋,凉风扑面而来,伴随着竹子特有的味道和薄荷叶的清凉。
暑日里有这样一间屋子,便是神仙来请都不想出去了。
谢行之不得不承认,这个屋子很合他的胃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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