费加尔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,心脏在胸膛中剧烈跳动,仿佛现在的他又回到了那一刻。
门缓缓打开,他迈步走入房间,下一秒,他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,四肢僵硬得像是被冻结,连微微挪动一下脚步都成了奢望。
巫王,马雷基斯,就站在那里。
没有言语,没有动作,仅仅是站在那里,就让整个房间变得无比沉重,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无形的巨石,死死压在费加尔的肩膀上,压迫着他的肺,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他的心脏被无形的铁手攥住,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,每一寸血肉都在悲鸣,身体深处的本能在疯狂尖叫。
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威,那是不可撼动的意志。
巫王,只是站在那里,仅仅只是存在,便让整个房间都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气势笼罩,连空气都变得粘稠。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,那种被凝视时整个人都会被看穿、乃至湮灭的恐怖感,至今仍未消散。
那是一种怎样的威严啊……
他在那种威压下,全身冷汗直流,他本能地想要低头顺从,跪倒在地,用最卑微的姿态去迎接巫王的目光。
但他没有,他依然站在那里。
即便双腿颤抖,即便膝盖传来酸痛,即便冷汗浸透衣物,他依旧死死咬紧牙关,保持着站立的姿势,不让自己倒下,他不能在巫王面前露出任何的软弱!
他是杜鲁奇!
他知道,在这座黑塔中,在这个房间里,纳迦罗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,世界最强大的存在,不需要用言语去决定谁的命运,仅仅是一个眼神,就足以让无数人战栗,仅仅是一丝不满,就足以让某个人被抹杀。
巫王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,灼热的焰火燃烧着,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洞穿了,那是一种彻骨的冰冷,是最深沉的审视,没有怒意,没有情绪,没有怜悯,仿佛在衡量他的价值,评判他的生死。
他的拳头紧握,指甲嵌入掌心,他不敢直视巫王的眼睛,但他也没有低头,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,即使呼吸不畅,即使心跳疯狂,他仍然站在那里,像是一座随时可能崩塌的雕像。
他知道,他不能倒下!
巫王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瞬,便移开了。
费加尔不知道这一瞬间持续了多久,可能是几秒,也可能是一个世纪。
他不知道巫王对他说了什么,冷漠、低沉,仿佛跨越了时空,从最深的黑暗中传来,每一个词都像是雷霆,重重地砸在他的灵魂深处,让他心神震荡,难以喘息。
直到他被带离房间,他才猛地发现自己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,双腿发软得几乎要失去知觉,可他依旧紧咬牙关,保持着站立的姿态,不肯让自己露出任何的疲态。
他不知道巫王是否认可了他,不知道自己是否过了这场试炼,但至少,他没有倒下!他征服了自己的恐惧。那一刻,血液在体内翻腾着,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在胸腔之中,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——
哈琳娜知道费加尔一直渴望成为战士,渴望功勋,渴望有朝一日能戴上象征荣耀的盔甲,成为真正的杜鲁奇战士。但她从未想过,她的儿子会直面巫王,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,声音微微发紧,“说说,怎么回事?”她想知道,费加尔到底经历了什么。
“母亲,你知道吗……”费加尔深吸了一口气,目光在摇曳的烛光下变得深沉。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,随即带着一丝自豪地说道,“当黑守卫把我们带进纳迦隆德时,我以为只是去某个军营,或者某个训练场,但我错了,我们去的是黑塔!巫王的黑塔!”
哈琳娜的瞳孔骤然收缩,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攫住。黑塔,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回荡,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与恐惧。
那是巫王的王座所在,是整个纳迦罗斯的权力核心,是无数强者都无法轻易踏足的禁地。
她的儿子,费加尔,竟然真的踏入了那里,亲眼见到了那位伟岸而恐怖的存在,她不敢想象,费加尔究竟经历了什么。
“一路上,没人敢说话,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……”费加尔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白面包,仿佛那面包是他唯一的支撑。他的目光游离,穿透了眼前的场景,回到了那座巍峨的黑塔前。
寒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,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的举动。他记得,自己当时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,他的本能在告诉他,任何一丝多余的动作都会引来不可预知的后果。
孩子们排着队,沉默地等待着被召见,没有人交谈,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显得多余。
费加尔站在队伍中,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,将他淹没。轮到他时,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,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那声音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,让他的脊背一阵发凉。
他迈入了那个房间,眼前的一幕令他至今难忘,巫王,就站在那里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待了多久,当他反应过来时,黑守卫已经指引着他走入一条幽深的通道。
通道的两侧幽暗无光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肃杀气息,他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石壁间回荡,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声,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他不知道自己是通过了,还是被淘汰了,他只能机械地向前走,直到走出通道,来到大厅。
当他看到等待在那里的人数时,他愣住了。
来的时候,几百个同龄人站在一起。
可现在,整个大厅里,只有十几个人,或者更少。那些之前排在他前面的人呢?他们去了哪里?他们失败了吗?他们……还活着吗?
种种念头让费加尔的后背升起一丝寒意,犹如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脊背上轻轻划过。他不敢去深想,只是站在那里,看着那些和他一样还活着的同龄人。
有的人脸色苍白,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;有的人还在瑟瑟发抖,仿佛无法从恐惧中挣脱;而有的人,则像他一样,沉默地站立,等待着,思考着。
他们是被留下来的,意味着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。
费加尔不知道他与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,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通过,但他知道,自己必须继续坚持下去。
让他确信自己成功的,是午餐。
那顿饭,丰盛得让他几乎不敢相信!烤肉、白面包、蔬菜,甚至还有水果!比他一生中吃过的任何一顿饭都要好。他小心翼翼地咀嚼着每一口食物,仿佛那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顿饭。食物的香气在口中弥漫,带给他一种短暂的安慰,他知道,这顿饭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,更是一种象征,他通过了某种考验。
下午的时候,他依然留在大厅,等待着,观察着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很少有人被带进来,有时候很久才会出现一个。
到了晚上,晚餐依旧丰盛。
吃完之后,大厅里的少年们被黑守卫带走。费加尔被分配到了一间宿舍,和其他三个同龄人同住,最开始的相处是陌生的,甚至有些微妙的敌意。四个人彼此打量着,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们逐渐熟悉起来,并在交谈中发现,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。
他们,在面对巫王时,没有跪下!
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后,空气变得凝重了几分,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直到其中一个少年猛地站起来,激动地说道。
“你们还记得巫王之手那天说的话吗?我相信你们!你们永远不会让巫王失望,永不!永不!!永不!!!因为我们是杜鲁奇!我们永不鞠躬,我们永不屈服!面对敌人,我们临危不惧!面对困境,我们忍耐克服!”
费加尔的心猛地震颤,他紧握拳头,低声跟着吟诵起来。巫王之手的演讲太过于深刻了,仿佛烙印在了他的记忆中,令他想忘也忘不掉。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,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火焰。
我们永不鞠躬!
我们永不屈服!
面对困境,我们忍耐克服!
这一刻,他的血液沸腾了,他终于明白,他为什么会被留下!因为他没有跪下!因为他没有屈服!因为他没有让巫王失望!这一关,他通过了!
直到第二天,他才发现,这仅仅是第一关……
第二天的早餐依旧丰盛,令他难以忘怀。
他以为自己会在寒冷的清晨被拉到训练场,像所有即将成为战士的少年一样,挥舞武器,接受战技的磨炼,就像他被征召进军队时一样。然而,当黑守卫带着他们走入一座庞大的大厅时,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丝疑惑。
“幼庭?艾德雷泽之剑?这不是战士的试炼吗?为什么……没有武技训练?”
大厅内的景象让他有些不适应,这里没有武器架,没有训练用的假人,没有回荡着怒吼和喊杀声的操练场,取而代之的是,一排排整齐摆放的桌椅。
费加尔察觉到这些桌椅的摆放极为规整,前后拉开适当的距离,左右隔得很远。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,直到他被安排在其中一张椅子上,一名穿着奇怪的杜鲁奇走进了大厅。
那人看起来不像是战士,也不像是术士,甚至不太像是杜鲁奇。他的衣着整洁,步履沉稳,面容苍老,但眼神锐利而冷静,他行走在桌椅之间,手中抱着一叠厚重的木板,逐一放在少年们的桌上。
最后一天的时候,他才知道,这个奇怪的存在不是杜鲁奇,而是来自埃尔辛·阿尔文的阿斯莱。
但这两个陌生的词汇并没有让少年们感到轻视,而是非常震惊,因为这位阿斯莱在冠军对决中击杀了赫莉本!
那可是赫莉本,凯恩的新娘,哈尔·冈西的统治者,在纳迦罗斯赫赫有名的存在,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但这就是这么一个显赫的存在,被与少年们接触了几天的存在击杀了。
随着声音的出现,费加尔的面前摆上了六块木板,还有一个蜡板。他低头看着那些木板,心中充满了疑惑。
但他的疑惑只持续了片刻,塞昂兰站在了大厅中央,清了清嗓子,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。
“第一张拓板的内容是参考,其他五张拓板上的内容是题目。”
大厅里一片沉默。
费加尔愣住了,其他少年们也都面面相觑,不知道该作何反应。考试?他们是来学习如何成为战士的,不是来答题的!而且他们根本没受过教育。
然而,塞昂兰无视了少年们的震惊和不解,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。
“每张拓板上有五道题,一共……多少道题?这也是一道题,这是最后一道题,你们要把这道题写在蜡板的最下方。”
费加尔的大脑嗡地一声。
这……这是什么题?!这也是题?
他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,他的眼神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,发现其他少年也同样陷入了迷茫之中。但他没有犹豫,他伸出右手,张开五指,默默地数着,然后又伸出左手,也张开五指。当左手的五根手指缓缓按下时,他计算出了答案。
但知道答案是一回事,写下答案又是另一回事,他没受过教育啊,他甚至连握笔的正确姿势都不会,更别提将他所知道的答案写出来了。
“沙砾落尽之时,就是试练结束之时。”塞昂兰抬手一挥,将一只沙漏放在大厅中央的高台上。
随着细沙缓缓地从狭窄的玻璃管道中流淌而下,时间也开始流动。
“记住拓板的顺序不能乱,还有,如果你们不想浪费这次宝贵的机会,就不要喧哗。”
费加尔深吸了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的视线落在了第一张拓板上。
上面刻着一个竖杠,然后是两个竖杠,接着是三个、四个、五个……但当他看到六的时候,他发现了不同。第六个符号不再是单纯的竖杠,而是一个更复杂的图案。
各个竖杠的下方还有对应的符号?似乎是符号?
他愣了一下,但很快,他明白了,这些符号,代表着数字!这些竖杠和图案,是数字的表达方式,而之间的对应关系,就是他接下来答题的关键。
他迅速对照着第一张拓板上的数字规律,在蜡板上画出了代表二十六的符号。起初,他以为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,但当他真正开始动笔时,他才意识到,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难得多。
因为激动、紧张,他的手不够稳,而且姿势也不对,蜡板上的符号歪歪扭扭,他画了一遍后,皱起眉头,好在是蜡板,能涂抹掉。第二次,还是不够工整。第三次,他屏住呼吸,咬紧牙关,终于画出了一个勉强像样的答案。
他长舒一口气,抬头看了一眼沙漏,发现流沙仅仅落下一小部分。
他立刻翻开第二张拓板。
上面的内容更加复杂,是由方块组成的结构,看起来毫无规律可言,但他没有急着慌乱,而是花了几秒钟细细观察。他很快意识到,这些方块是按照一定的层次排列的,每一层的数量都不同,是在表达某种关系!
他迅速回头翻看第一张拓板,对照着寻找相应的符号。几秒钟后,他眼睛一亮,他找到了!他立刻在蜡板上写下答案。
他感觉很奇怪,自己似乎很容易理解题,并获得答案,这些题对他来说一点也不是问题。难的反倒是将答案试图写的工整,不至于看起来歪歪扭扭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调整自己的手腕角度,让符号更加工整。
接着是第二题,是第三题……
填空、选择……
题目一个接一个,但费加尔的速度越来越快!他已经适应了这种解题方式,他的脑海飞速运转,眼睛在拓板上飞快扫视,对照规律,寻找答案,最终落笔写在蜡板上。
当他完成最后一道题时,他再一次抬起头,看向中央的沙漏。
时间,还剩下一半。
正当他低头准备检查自己的答案时,本能让他下意识回头。他看到,塞昂兰正站在他的身后,盯着他的蜡板。
他的呼吸一滞,但塞昂兰眼神只在他的答案上停留了片刻,随后,微微挑起眉梢看着他,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。那不是惊讶,不是赞赏,也不是冷漠,而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审视,仿佛在观察着某种实验的成果。
整个过程塞昂兰没有说话,更没有发出声音,只是递给费加尔一个难以理解的眼神,随后转身离去,继续无声的在大厅内转悠着。
当最后一粒沙砾落尽,大厅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。
“时间到!”
站在中央的塞昂兰抬起头,目光冷淡地扫过整个大厅。
“现在,所有人,离开座位,站到椅子旁。”
费加尔立刻起身,站到椅子旁,眼神中满是期待。
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少年们,有的人脸色苍白,显然是被考题折磨得焦头烂额;有的人紧咬牙关,眼中闪烁着不甘;而极少数人,则是神情坦然,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充满信心。
而他属于第三种人。
这次试练对他而言很简单,甚至在完成之后,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检查、修改,并确认每一个答案的正确性。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答得完美无缺,但他知道,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!
筛选开始了。
塞昂兰带着几名助理,一张桌子、一张桌子地检查答案。整个大厅静得可怕,除了沙沙的翻阅声,便是少年们紧张的呼吸。
很快,第一批被淘汰的少年被命令离开大厅,他们脸色惨白,有的人甚至还试图哀求,但面对黑守卫冷漠的眼神,没人敢抗命。
随着一个个少年被淘汰,留在大厅的人越来越少。
终于,筛选结束了,他依然站在这里,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,眼神中闪烁着激动与自豪,他通过了,他留在这座象征着精英的大厅之中。
中午的饭菜,比昨天的还要丰盛。
白面包、烤肉、蔬菜,还有一小块吃起来口感非常甜蜜的蛋糕!
当费加尔看到那块金黄的蛋糕时,他愣住了。蛋糕,他只听过,根本就没见过,那是他无法奢望的东西,而现在,蛋糕出现在了他的餐盘上。
这不是普通的饭,这是奖赏!
他看向其他人,发现所有留下来的少年都得到了相同的食物。那一刻,他更加确信,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。
吃完饭后,他回到了宿舍,他发现,宿舍里少了两个人。昨晚与他同住的四人小队,如今只剩下了他和另一个少年,昨晚曾高喊不屈的那个少年。
两人对视了一眼,谁都没有开口,但他们都明白,那两个迟迟未归的少年,已经被淘汰了。也许还有机会被安排到别的地方,但更大的可能是,再也不会回到这里。
第三天,考核还在继续。
这一次,少年们被带到了训练场,费加尔原本以为,这是武技的考核,他甚至做好了随时拔剑与人搏杀的准备。然而,当他站在训练场上时,他发现自己错了,而且他还看到了昨天迟迟未归的少年站在另一组。
没有武器,没有对练,更没有让少年们互相厮杀的命令。
他们只是被要求一个一个走到塞昂兰的面前,也是这个时候,费加尔才知道这个奇怪的存在是谁。然后……承受塞昂兰的攻击!
当塞昂兰拔出刀刃的那一刻,他的气质变了。他毫不留情地挥舞,刀刃在少年们面前划过,每一个人都必须站在原地,承受这股杀意。
有人在刀刃逼近时,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淘汰!
有人在刀风呼啸时,忍不住闭上了眼睛,淘汰!
费加尔目光冷静地看着这一切,他明白,这并不是一场搏杀,而是一场关于勇气的试炼。
他回想起巫王的注视,那种深至灵魂的恐怖,那种仿佛一瞬间就能决定他生死的压迫感……相比之下,刀锋并不可怕!
他不能退缩,他不能闭眼,他必须无所畏惧!
终于,轮到他了。
费加尔走上前,站在塞昂兰的面前,身体紧绷,全身的肌肉都在警惕着,他没有握武器,但他准备迎接任何突发情况。
刀刃划破空气,带着尖锐的破风声,朝着他的方向斩下!
他没有动!
刀刃在距离他脖颈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住,锋利的寒光倒映在他的眼中,但他依旧站得笔直,哪怕脖颈的皮肤已经感受到那股冰冷的锋锐,他也没有闭眼,更没有后退。
“费加尔?你合格了。”塞昂兰淡淡地说道。
费加尔微微松了口气,内心涌起了激动,他通过了!
这场试练淘汰的人并不多,用两只手都能数过来。与巫王的试练相比,能留下的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意志力。真正让费加尔感到困惑的,是接下来的考验。
当他被分发到三块正好能握住的砖石时,他愣住了。他以为接下来会是体能训练,甚至是战斗考核,但他没想到,考核官竟然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三块砖石,并且要求……
在规定时间内,踩着砖石走到指定的终点,双脚全程必须踩在砖石上,一旦掉下来,淘汰!
费加尔愣了一下,随即开始尝试,他试图用最简单的方法,站上去,然后挪动脚步。
结果,他摔了个狗吃屎!
周围没有传来闷笑声,所有的少年都在思考,都在探索。
而他也站起身,皱眉思考,摔了一下后,他明白这项测试,不是考验力气、武技,而是考验平衡、灵活性和协调性!
他开始调整姿势,他意识到,双脚不能直接站在砖石上前行,而是需要配合手部的动作,调整重心。他弯下腰,四肢并用,一点点地掌握技巧。
在考核的过程中他显得有些磕磕绊绊,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将他吹倒,但他最终还是规定时间内成功到达终点。
当费加尔说出“我成为幼庭的一员了!”时,哈琳娜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,嘴唇微微颤抖,像是想说什么,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幼庭……艾德雷泽之剑……
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?随着凯恩新娘的死,凯恩信仰被瓦解了,幼庭将成为精锐战士的选拔地,是未来统治阶层的摇篮,是强者才能立足的地方!
她的儿子,竟然通过了所有考核,真的成为了其中的一员?她的眼眶隐隐有些发热,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从胸膛深处涌上来,骄傲、激动、欣慰、紧张……甚至还有些不真实的恍惚。
她的费加尔,她的孩子,真的踏上了这条路!
“费加尔……”她轻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,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自豪。她伸出手,轻轻地抚摸着费加尔的头发,像是在确认面前这个少年是不是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孩子。
费加尔咧开嘴笑了,带着几分得意,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骄傲。
“母亲,我做到了!”在烛光的照射下,他的眼睛亮得惊人,充满了光彩,“我没有退缩,我没有害怕,我……我没有让巫王失望!”
没有让巫王失望!这是多么沉重,又多么荣耀的一句话啊!
她张了张嘴,想要说些什么,但最终还是合上了,她的孩子,长大了!已经不再是那个躲在她身后,需要她保护的少年,而是一个真正的杜鲁奇战士!
烛光微微摇曳,映照着母子俩的面庞。
“母亲,你呢?”费加尔轻声问道,“你这两天过得怎么样?”
“我啊……”哈琳娜深吸了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随即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。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故作轻松地说道,“我也成功了!我成为了一名织工,还被选为了管理者,以后我们母子俩都不一样了!”
“母亲,你真厉害!”费加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“你也是!我们母子俩,都是最优秀的!”哈琳娜忍不住笑了,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费加尔的脸庞,目光柔和又坚定,“费加尔,以后,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!”
“是的,母亲!以后,我们都会变得更强!”费加尔重重点头。
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静谧,母子二人沉浸在对未来的期待中。
“母亲,以后我们会住在更好的房子里吗?”费加尔忽然问道。
“当然!”哈琳娜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,她轻轻叹了口气,目光悠远,“现在的住所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,等我正式成为管理者,等你在幼庭里崭露头角,等我们都更进一步……我们会拥有更大的房子,更温暖的床铺,甚至……”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抹希冀,“甚至会有真正的壁炉!”
“壁炉?那是什么?”费加尔听得有些入迷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“那是一种能让房间变得温暖的东西,只有杜鲁奇贵族的府邸里才会有。壁炉里会燃烧着火焰,整个屋子都会暖洋洋的。”
哈琳娜笑着解释着,这是她第一次对儿子提及壁炉,她一直知道壁炉的存在,但她从未对费加尔说过,她担心……而现在!
费加尔想象着壁炉燃烧的景象,心里充满了向往。
“那我们还会有很多食物吗?”
“当然!以后,我们不会再饿肚子了,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白面包,肉类,甚至是水果和蛋糕!”哈琳娜摸了摸费加尔的头发。
“母亲,以后我一定要带你去更好的地方,我要让你住上最好的房子,吃最好的食物!”费加尔咽了咽口水,眼中充满了期待。
“好,我等着。”哈琳娜的鼻尖微微发酸,她抿着嘴角,点了点头,轻声说道。
夜色渐深,而屋内的烛光却依旧温暖。
母子二人坐在桌旁,聊着各自的经历,分享着这几天的点点滴滴。
他们的未来,已经改变了。
曾经的他们,是纳迦罗斯社会最底层的存在,受人支配,毫无选择。但现在,他们拥有了新的身份,一个是未来的织工管理者,一个是幼庭的学员。
他们正站在新时代的起点,未来虽仍未知,但他们的心里却充满了信念。
这一夜,他们第一次真正相信,未来是可以期待的!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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